炮火在百米外炸开时，阿里的手机屏幕又亮了。

这是今天第七条来自以色列军方的短信，冷冰冰的阿拉伯文字在屏幕上跳动："立即撤离！加沙城即将成为战区！"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足足十秒钟，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，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字给搓掉。身后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，老婆正在把家里最后一点面粉装进塑料袋，三个孩子挤在墙角，最小的那个每次听到爆炸声就会像受惊的小猫一样抖一下。

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憋屈。阿里心里盘算着，雇辆驴车把家里那点破烂运到南边要240美元，搭个能挡雨的帐篷得750美元。他上个月开出租赚的那点钱早就花光了，现在口袋里就剩几张皱巴巴的钞票，加起来还不够买袋面粉。南边那个所谓的"安全区"？去过的人回来说那里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，厕所排队要两小时，喝的水里都飘着苍蝇。

以色列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清空加沙城。他们不光发短信，还派无人机在天上喊话，坦克的喇叭整天哇啦哇啦叫唤。最绝的是有时候还会先打个电话通知："某某先生，您家隔壁那栋楼十分钟后要炸，请立即撤离。"那语气客气得跟外卖小哥似的。有个视频在网上疯传，电话那头巴勒斯坦人求情说家里还有老人，以色列军官居然真的答应多给五分钟。五分钟能干啥？连收拾内衣裤都来不及。

马瓦西那片海滩现在成了人间地狱。50万人挤在不到八公里长的海岸线上，临时帐篷密密麻麻像蘑菇一样从沙滩一直排到公路边。厕所根本不够用，大白天就能看见有人在露天解决。医疗站的大夫累得眼睛都睁不开，一个医生要照顾两千号人，纱布用完了就直接把旧衣服撕成条包扎伤口。以色列人倒是新铺了条水管，可那水量小得可怜，接半天才够装满一个矿泉水瓶。

神父罗曼内利这些天接电话接到手软。教皇几乎天天从梵蒂冈打来问情况，教堂里450号人全靠他和几个修女张罗。80岁的玛丽亚老太太前两天还坐在院子里念玫瑰经，一块弹片嗖地擦着她耳朵飞过去，把墙打了个窟窿。有人劝神父带着大家撤，老头儿摇摇头说："《圣经》里讲要爱你的邻居，我要是跑了，这些老弱病残咋整？"教堂地板上现在睡满了人，基督徒和穆斯林挤在一块，谁也没心思计较信仰差异了。

加沙这地方打从1948年开始就没消停过。老一辈人还记得当年怎么被赶出家园，年轻人打小就在枪炮声里长大。现在这场仗打了快两年，老百姓的忍耐力早就耗光了。有人咬牙凑钱往南逃，更多人选择躺平——横竖都是死，不如死在自己家里。失业率飙到八成多，普通人一天挣的钱还不够买包烟，240美元的驴车费相当于白干三个月。那些拖家带口跑到南边的，没过多久就发现所谓的"安全区"比战区强不到哪去，吃的喝的都紧俏得很，为领一袋面粉能打起来。

以色列那边也是够绝的。财政部长公开说要断留在加沙城那些人的粮食，能源部长更狠，直接放话要把整座城轰成渣。军方倒是装模作样搞了个什么人道主义通道，结果联合国统计显示光领救济粮就被打死了1400多人。有个退役军官爆料说他们花了十年时间把加沙每条巷子都摸透了，连谁家WiFi密码都知道。这套操作熟练得让人毛骨悚然，先打电话警告，再用无人机喊话，接着派坦克在街上转悠，最后才真动手。说是尽量避免伤及平民，可那些没来得及跑的老人孩子找谁说理去？

现在加沙城里像阿里这样纠结的人多了去了。走还是留？这道选择题太残酷。走的话倾家荡产不说，南边等着的是比地狱好不了多少的难民营；留的话说不定明天导弹就砸脑袋上。有些绝望的人干脆破罐子破摔，蹲在家里等死。也有不信邪的，比如那个开杂货铺的老哈桑，整天乐呵呵地说："我祖爷爷1948年就没挪窝，现在我要是跑了，对得起祖宗吗？"其实大家都知道，这种时候讲什么骨气都是虚的，活命才是最实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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